柔羽纺织工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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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月剥枣

发布日期:2025-09-05 06:43    点击次数:184

十多年前,我插足“新疆万里行”边境探秘。从敦煌抬脚,一皆往西北行进。车轮碾过戈壁,碾过草原,也碾过一座座城市,从最南的若羌,经库尔勒、焉耆、吐鲁番、鄯善、塔城等二十多座城市,临了抵达乌鲁木皆。

到若羌那天,适值赶上日落。夕阳像个大金球,极少点千里进戈壁里。天边临了那点晚霞,都泼落在路边的枣树上,给枝姿雅丫镀了层金边儿。

若羌是315国谈进新疆的头一站,古丝路打这儿过,罗布泊一泰半也在它地界里。提及来,若羌是世界最大的县,面积抵得上两个浙江,东谈主口却不到十万,三三两两的。

让我印象最深的不是这儿的杳无东谈主烟,是满大街的枣树。一转一转站着,红透的枣子挨挨挤挤挂在枝端,手一伸就能摘。这是若羌的灰枣。没熟时,周身发灰,像蒙了层霜,故而得名。等当然风干了,倒成了深红。咬一口,肉瓷实,那甜味儿能在嘴里缠老半天。

我在丝绸之路吃到了最甜的枣子,而在这条丝路上,陈腐的枣子曾一皆西行,传至波斯,再盘曲传入亚好意思尼亚、希腊、罗马等国。

打若羌且归,再吃别的枣子,心里头总拿若羌的灰枣当尺子量。

江南东谈主家,院子里爱种点桂花、石榴,乡下院子里呢,常栽枣树、枇杷。山野里也能见着枣树,歪七扭八长在路边,皮糙,叶小,树身弯弯的,像个负重的东谈主。暮春,枣树开淡黄色小花,跟楝树那紫花凑一块儿,倒也顺眼。花开时,香气浓得很,蜜蜂“嗡嗡”地围着打转,空气里都是甜丝丝的枣花香。

秋风一吹,青绿枣子迟缓就红了。让东谈主思起《诗经》中的句子——“八月剥枣,十月获稻”。贪吃的小娃,才无论枝上的刺扎东谈主,暗暗摸过来摘。无意枣子半青半红,也无论,摘了就往嘴里塞。这枣子也有本性,没熟透时,死扒着树枝,拿棍敲,叶子掉了一地,枣子愣是不愿下来。等熟透了,我方“啪嗒”掉地上,倒省事。枣树上常有一种肥虫,叫枣猫,怪有兴致的名字。这种虫身子软,能像猫似的缩成一团,谨慎名字叫枣尺蠖。

南宋《嘉定赤城志》里说,枣笔名木蜜,倒像橘子叫木奴。那本府志像小百科,记录了故我的几种红枣——马头枣、钟枣、盐官枣,还有一种小而圆的棘子,其实便是野酸枣。古时刻,枣树就叫棘,当前的家枣,都是野酸枣驯化来的,就像柚子,先人亦然酸得掉牙的土栾。野酸枣肉薄,酸得倒牙,蒸熟了,撒点白糖、冰糖,作念成酸枣糕,跟酸枣仁汤相同,能助眠。

白蒲枣是江南专有的,皮青白,熟时泛红,虽不如朔方枣甜得热烈,却带股晴明晰楚的草木香。民国时,天台的枣子很出名,产量在浙江排第二,只比东阳枣少点。大多产在前山,熟了卖到上海。这几年,故我引进了冬枣,圆滔滔的,个头像金蛋蛋,嫩黄里带几丝红,跟鸡血石似的。十月熟透,咬一口,脆甜。吃过一次,再瞧乡野的那些小枣,就有点看不上了。

江南东谈主家过日子,离不得枣。

烧饭、熬粥,顺手丢几颗。端午的甜粽里,必有蜜枣。夏天解暑,百合红枣汤是常物。有种糯米红枣我极爱吃,剖开的枣肚子里,藏一截莹白的糯米,淋上桂花蜜,是讨喜的甜点。

小时刻我最爱金丝琥珀蜜枣。杂货铺的大玻璃罐子里装着,攒够五分钱递进去,店家用勺子舀一些,用报纸卷了递来。时常走不到家,在中途上就吃得精光,那甜味能品咂一皆。成年后我才知谈,这蜜枣不是天生带蜜,是青枣划上百来谈口子,加老冰糖熬煮,煮至琥珀色,再经两次烘焙才成。

从前婆婆在时,一入冬就作念黑枣酒。黑枣洗净晾干,放入酒瓮,加冰糖,倒黄酒,用箬叶封紧瓮口。过个把月,揭开盖子,甘醇的酒香裹带着黑枣的甜香涌出来。黄酒没了冲劲,变得温润,用筷子尖一挑,酒液能像蜂蜜般地挂出丝。黑枣吸了酒液,愈发软糯。婆婆走后,家里再没东谈主作念这酒了。

少年鲁迅在课桌上刻“早”字,教导我方上学别迟到。我思:不如早起吃几颗枣,又甜又顶饱,还能给我方提个醒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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